農家子弟的春風化雨之路　從蘭陽平原看台灣政壇青天

 

　　◎側寫「陳青天」陳定南的選舉秘辛

　　◎見證「蘭陽平原」的黨外民主運動

　　◎附錄：見證宜蘭發展史－黃瑞疆老師自述

 

　　宜蘭地區的發展是台灣史的縮影，歷經原住民與漢人的開拓史，本書以傳主林光義先生與黃瑞疆先生兩位的生命史為經緯，具體而微地描繪出此地人民如何跟隨台灣社會的政經前進發展。

 

　　與此同時，兩位傳主同時皆與在台灣政界有「陳青天」之稱號的已故政治人物陳定南素有淵源，藉由兩位傳主的觀察，可窺見蘭陽地區自戒嚴時期的黨外運動開始，到解嚴後的選舉內幕與細節。

 

　　傳主簡介／

 

　　林光義

　　1941年出生於宜蘭縣壯圍鄉。古亭國民學校、省立宜蘭中學、宜蘭高中、台師大教育系畢業。

　　1964年台師大畢業後，於宜蘭高中實習一年。

　　1965年服預備軍官役一年，1966年回宜蘭高中任教，至1990年退休，共計二十六年。

　　1971年與周清惠、林忠勝、李正雄一起創辦「慧燈補習班」。

　　1994年與林忠勝等人共同創辦慧燈中學。

　　2008年起擔任陳定南教育基金會董事長。

 

　　黃瑞疆

　　1954年出生於宜蘭縣三星鄉。

　　1973年宜蘭高中畢業，考入高雄師範學院國文系。

　　1977年志願分發蘭嶼國中實習一年。

　　1980年預官退役，重回蘭嶼國中，後轉職蘇澳南安國中。

　　1982年回母校宜蘭高中任教，歷任台灣教師聯盟會長。

　　2004年自宜蘭高中退休。

　　2011年起長期擔任陳定南紀念館導覽志工。

 

 

作者簡介

訪問：陳儀深

　　政治大學政治研究所博士，現任國史館館長、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曾任東吳大學政治系講師、副教授（1984-1988），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1988-2019）、研究員（2019），第三屆國民大會代表（1996-1998），任務型國代（2005），台灣教授協會會長（2009-2010），台灣口述歷史學會理事長（2015-2019）。研究專長領域為：近代中國政治思想史、戰後台灣政治史、二二八事件研究、戒嚴時期政治案件研究。

記錄：簡佳慧

　　學歷：東吳大學政治系畢業

　　經歷：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口述歷史組約用助理
 

序 一│宜蘭精神 台灣精神／陳儀深
序 二│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林光義
第一章│農家子弟 春風化雨
第二章│智慧之燈  照亮前程
第三章│私立國中 全台首創
第四章│宜蘭青天 終生摯友
第五章│政壇孤鳥 鞠躬盡瘁
第六章│一塊建館 典範流傳
第七章│救人濟世 浮屠功德
附錄／見證宜蘭發展史－黃瑞疆老師自述
林光義先生生平大事記
林光義先生訪談錄索引

序一

宜蘭精神 台灣精神

　　2019年7月10日我接任國史館館長，兩個多月以後也就是9月19日、26日，就帶領全館同仁分兩梯次搭遊覽車去宜蘭，參訪慈林教育基金會的「台灣民主運動館」、以及三星鄉的「陳定南紀念館」，雖然對我而言都是熟悉的地方，對大多數的同仁而言則是初體驗。此行的原因之一：由於國史館有管理總統副總統文物的權責，同仁們本來就要多看博物館、紀念館以學習文物展覽的知識和能力；原因之二：當時我已經在籌備年底要舉行的「台灣歷史上的選舉」學術研討會、以及隨後的主題展覽，應該先看看慈林是怎麼展台灣民主運動史，也應該看看傳奇人物陳定南，如何在1981年當上宜蘭縣長、又在1985年當選連任，戒嚴體制下的一介政治素人如何透過選舉取得政治權力，如何把縣長這個職位做得虎虎生風，他除了對縣政品質管理一流，不但處理既有的蘇澳冬山空汙而且抵擋六輕進入（避免像後來雲林那樣的汙染），甚至碰觸戲院免唱國歌、廢除人二安維秘書等敏感政策，這種種「揮灑」延續到後來擔任立委以及成為民進黨提名的省長候選人⋯⋯所謂綠色執政、品質保證，所謂清廉、勤政、愛鄉土，在別地方可能是宣傳口號，在宜蘭可是活生生的經驗。

　　要之，宜蘭擁有好山好水不是理所當然的，是具有遠見和魄力的政治人物造成的；宜蘭若只有好山好水也顯然不夠吸引人，而是有著慈林教育基金會的台灣民主運動館以及三星的陳定南紀念館所彰顯的宜蘭精神、台灣精神，才讓宜蘭成為具有人文氣質的、世界級的景點。這背後有說不完的故事。我是做過很多口述史的歷史工作者，能有什麼一臂之力可以貢獻呢？慈林方面由於林義雄先生深居簡出，暫時不表；陳定南紀念館的推手──林光義董事長則是不錯的著力點。

　　前述2019年9月的參訪，得到林董事長熱情接待，可惜我們還有別的行程，無法從容聽他說故事，就相約改天來錄音訪問。於是有好多次的周末假日，我開車到宜蘭市民族路陳定南教育基金會，也就是慧燈補習班舊址，對他做口述訪談。林光義是1941年出生於宜蘭縣壯圍鄉農家，小時候「多能鄙事」，台師大畢業以後得以回母校宜蘭高中任教，直到1990年退休；他是以教育家而不是生意人的態度經營補習班成功，造福不少宜蘭子弟，進而成立的慧燈中學則有來自北台灣其他縣市的學子受惠。林光義是陳定南在宜蘭高中差兩屆的學長，原本互不認識，直到1978年為了共同的國文老師杜顯揚募集生活基金才碰在一起，三年後同樣在杜老師家裡巧遇，陳定南就跟他發表三個小時的政見，說要選縣長。林光義被他說服了，就很快邀集一批公教人員為主的朋友出錢出力，冒險「撩下去」為他助選，結果就是本書內文小標題說的：「縣長選舉大黑馬、改變宜蘭人命運」。

　　選舉不可能包贏的，陳定南也有陷入低潮、四面楚歌的時候，他在政壇長期是孤鳥，到了1994年才為了空前絕後的省長選舉加入民進黨，所以之前的省議員、縣長、立法委員等等提名免不了粥少僧多的競爭，每逢選舉除了來自國民黨對手的抹黑，來自同屬綠營的矛盾，尤易椎心。誰能知道陳定南要選、不選、選什麼、怎麼選的內心轉折？是在什麼關鍵時刻產生了關鍵的文宣，進而反敗為勝？坊間也有一些媒體記者寫的報導性質的書籍，總覺得跳躍突兀，可是聽林光義講起來就有血有肉、生動有趣。陳定南的最後一場選戰是2005年參選宜蘭縣長，輸給國民黨提名的呂國華大約八千票（巧合的是1981年初次參選縣長也是贏對手約八千票），林光義認為陳歐珀（時任民進黨縣黨部主委）主辦的「宜蘭河點燈之夜」活動被對手呂國華炒作為賄選，是造成陳定南敗選的主因。這次敗選對陳定南打擊甚大，身心互相影響，一年後就去世了。

　　由於林光義始終站在陳定南的立場發言，後來自己對訪問紀錄中的人物臧否也覺得需要保留，因而刪去不少篇幅。為了讓這本訪談錄的篇幅達到一定分量，我就趕快去訪問陳定南紀念館的導覽志工、同時也是三星子弟黃瑞疆，擬作為附錄，只是黃瑞疆對於問答錄音轉成紀錄的口述史文體不喜歡，最後決定用他撰寫的「自述」當作附錄。黃瑞疆從日治時代曾祖父黃木全開拓三星鄉的故事說起，講自己的求學生涯、服兵役、擔任過蘭嶼國中和南安國中老師、最後回到宜蘭高中母校任教的經過；他在1992年參加台灣教師聯盟，對於同年（1992）陳定南參選立委有深入的參與，1994年又大力投入為陳定南參選省長的助選活動南征北討，最後還講到「太平山鐵道復駛運動」，這些部分都可以補充林光義訪談錄比較沒講到的地方。

　　口述史的品質大概一半取決於整稿記錄的人，感謝簡佳慧女士（我昔日在中研院近史所的助理）願為此次的訪錄操刀。感謝林光義董事長和黃瑞疆老師，願意述說他們在蘭陽平原打拼的故事，尤其是追隨傳奇人物陳定南所看到的鮮為人知的細節，實是為宜蘭人的榮光、同時也是為台灣民主化的歷程做見證。兩年前我在規劃退休生活的時候就想著宜蘭，現在雖然因故延緩了定居宜蘭的時程，但是能先懷著景仰感恩的心情，為這一塊美麗的土地做一點人文歷史的工作，可說是很特別的見面禮吧。


陳儀深（主訪者，國史館館長）
2021年2月23日

第四章　宜蘭青天 終生摯友（節錄）宜中學弟陳定南 相知相惜師兄弟我和陳定南在一起大半輩子，鮮少和他一起照過相。某天去台北參加街頭遊行（不記得是什麼活動），當時他任職法務部長，結束時約好到部長宿舍吃飯。用餐時，我跟他太太說：「你老公下禮拜可不可以借我一天？」她問我：「要做什麼？」我說：「一路上大家爭著要跟他拍照，我一個收一百元，就發財了。」陳定南是宜蘭高中差我兩屆的學弟。當年在宜中，如果只差一屆，還有可能會認識，差兩屆就比較沒機會認識了；直到一九七八年，我才第一次和陳定南見面。那年的暑假，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通電話，要我去今日餐廳，和杜顯揚老師一起吃飯；杜老師是湖北人，我的國文老師，教到我畢業後，再來高二帶陳定南他們那個班。我到了餐廳才知道，原來是陳定南他們那一班的同學會；一張大餐桌坐了大約十五人左右。聯絡我的人叫楊景旭，他一一介紹在座同學讓我認識，介紹到陳定南時，他特別補充說：「我們這次要籌募杜老師的生活基金四十萬元，結果只有募到二十萬，還差二十萬，就是這位陳定南一手補足的。」在那時，二十萬元在宜蘭已經可以買一間房子了，這是很大手筆。陳定南客氣地解釋說：「我只是先墊出來，還會繼續跟同學募款，說不定到最後我連一毛錢都不用出。」那晚散會之後，陳定南問我：「可不可以搭你的便車？」那個年代很少人買得起轎車，我騎一部速克達就很跩了，我說：「當然可以。」他要我載他到南門水利會那裡搭巴士，途中他問我：「這時候搭巴士到羅東要轉車到大洲，不曉得還有沒有車班？」陳定南的老家在大洲，也是現在紀念館所在地。我知道那麼晚了，鄉下地方應該已經沒有公車，但是這讓我印象很深刻；我心想，你支援老師二十萬元都花得下去，叫一輛計程車到大洲，頂多三十元就解決了，捨不得花，還要擔心有沒有車班？！所以這件事給我很深刻的印象，就是「這個人能人所不能」，必非池中物！待人慷慨、自奉儉約，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