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子虛 | 運動資訊第一站 - 2024年11月

烏有子虛

作者:白江峰
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年07月01日
ISBN:9789865514556
語言:繁體中文

一部直指人類命運中人性溫暖的中短篇小說集
還原中國大陸文革時期人的悲慘遭遇、生活和故事

  白江峰 首部中短篇小說集

  奇人 奇事 奇聞
  荒誕故事 黑色幽默 現實生猛 人性溫暖
  感受這樣的人生,也許能讓我們更快樂地活著

  《烏有子虛》如同一部悲喜交加的電影,荒誕的故事和悲慘的命運,在“人”的身上交替發生,我們不能視若無睹,只能勇敢面對。
  5篇故事,4種人生,4種命運,5幕喜劇,5幕悲劇
  上世紀60與80年代的超現實文學書寫,在不合理和怪異的社會陰霾下,展現“人”追尋愛的韌性和鍥而不捨的精神。透過這些故事,讓我們看到活著的意義。

  本書採用瑞典輕型紙印刷,紙張柔軟絲滑,原木松香彌漫,給人帶來舒適溫馨的閱讀體驗
 

作者簡介

白江峰

  1989年生於河北武安。2005年開始寫作,作品有詩歌、小說、散文、劇本。


 

生老病死
烏有鎮男孩
烏有鎮男孩青春期發育
現實
浮游生物
我是一個寫小說的人
 

作者序

我是一個寫小說的人

  不知不覺,我已經三十一歲了,時間作為被人類發明出來的計時工具,在我的身上並無多大影響。我缺乏一個大人該有的成熟、穩健和獨立;我還保持著一個孩子的天真、幼稚和執拗。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顯然,我已過了「而立」之年,而「立」之事尚遠。也許到了「知天命」之年,我依舊會保持現在的「清貧」,想必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除非在接下來的廿年內,有種種不可預測的「奇跡」和「幸運」接連發生,改變了我的人生和生活,如不是,則皆可視之。想必像孔子這樣了不起的「編輯」和「教育家」生在我們的時代,也會同我們一樣「吾終生而志於學,三十未立,四十而惑,五十亦不知天命。」    奔命苟活於城市間,無強壯的身體和心理,侵受著人類 「進步」和「文明」的污染和摧殘。

  三十歲之前,我還想著回到故鄉去,回到農村去,過陶淵明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三十歲之後,我不再想著回到農村去,因為我老家的房屋並不是很寬敞,日常生活也很不方便。那裡沒有下水道,衛生條件很差;那裡也沒有自來水,日常用水非常不便;那裡也沒有菜市場,買水果蔬菜更是不便。基於這些原因,我近來越來越妄想「移民」,去一個能滿足我理想和生活的地方。但移民並不容易,特別是我這樣一個來自於農村,沒有什麼家庭背景、沒有什麼教育經歷、沒有什麼生意頭腦的人來說,這幾乎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其實,「我的理想」並不是對物質的貪婪追逐,在我看來,「鈔票」等同於「紙錢」,我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我只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但你越想過普通人的生活,生活就越讓你感到艱辛。

  十六年前,我離開學校,回到故鄉,開始寫作。那時候我並不理解寫作,僅把寫作當成一種興趣,而非職業。我買了大量的盜版書籍,廢寢忘食的閱讀,稍有「靈感」就奮筆疾書,把它們記錄下來,並奉為「財富」;我常常跟我母親說,我哪天拿了諾貝爾文學獎,這些手稿都是要進博物館的。十六年過去了,它們沒有進博物館,也沒有被發表,而是被我裝進紙箱,堆放在我們家的二樓,紙箱上落著厚厚的灰塵。

  我母親是很「放縱」我的,她給予我絕對的自由。只要我想做的事情,跟她商量,她都會支持,也許「我想做的事」她並不完全瞭解。她認為: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做危害社會的事,都可以勇敢地去嘗試。我這樣的生活斷斷續續地過了三年,這期間,我寫了兩百多首詩、幾十篇散文、幾十篇短篇小說、兩部長篇小說;我讀了老子、沈從文、巴金、余華、李敖、雨果、梭羅、海明威、托爾斯泰……,我幾乎買了盜版書勒口上羅列的所有作家的作品,唯獨剩下一個叫村上春樹的作家,我當時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竟然是四個字的,直到多年後,我在圖書館借閱了《挪威的森林》,才知道,村上春樹原來是一個日本作家,而且還那麼暢銷。

  我職業練習寫作三年,既無作品發表,也無作品出版,這讓我有點心灰意冷。我開始問自己:我為什麼要寫作?是為我自己寫,還是為別人寫;前者屬於興趣,後者屬於商業。那時候,我父親對我的寫作嗤之以鼻,整天說我癡人做夢,他只要一這樣說,我母親就反駁他。我帶著我的作品到處碰壁,   我母親不放心我一個人外出,就讓我父親陪著我,雖然他非常的不情願,但還是陪著我去了好多地方。

  當我年齡漸長,不能「閑坐」在家中時,我聯繫了身在城市的三小姨。她在一家醫院從事保潔工作,她見多識廣,能夠為我尋找一份「清閒」的工作。我離開故鄉,來到了城市。這時候,我的「職業練習寫作」不得不轉為「業餘練習寫作」。我為什麼要寫作的問題始終困擾著我,我找不到答案。到都市後,因為能去圖書館借閱圖書,我的閱讀品質開始直線上升。我不再看盜版書,也不再買盜版書,在地攤上隨手拿起一本書,我就能夠辨別它是不是盜版。

  本書收錄的五篇小說,正是寫於「業餘練習寫作」時期。《烏有鎮男孩》寫于二〇一〇年,《現實》寫於二〇一二年,《浮游生物》寫於二〇一三年,《生老病死》寫於二〇一六年,《烏有鎮男孩青春期發育》寫於二〇一八年。
《烏有鎮男孩》是我在寫作過程中的一次大膽嘗試。我用「福克納」似的荒誕筆調進行敘述。我保持著一個職業小說家的寫作習慣,晚上在一間陰冷的地下室「寫作」,在固定的時間完成固定的量,不仰仗「靈感」,自認為「職業」。「職業」的意思是:寫的順要寫,寫的不順也要寫;寫的順了就多寫點,但要適可而止,不能超時超量;寫的不順了就少寫點,但不能不寫,至少完成最低的量。長此以往,必然形成一種訓練,我的訓練始於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特別是幾十萬字上百萬字的小說,唯有「職業」可完成,僅靠「靈感」是絕對不行的。《烏有鎮男孩》寫完後,我沒把它當回事,就開始了新的寫作。直到多年後,我想編一個中短篇小說集,才重新發現了它。我翻看手稿,一邊讀,一邊樂,覺得這個小說寫的太搞笑了。

  《現實》是我在「清閒」的工作之餘,用同樣「超現實」的寫法完成的另一個實驗品,這是我迄今為止最滿意的短篇小說之一。這時候,我意識到,我又能寫作了。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不再折磨自己,逼問自己「我為什麼要寫作」,而是用「老子」的避世哲學,把這個問題放一放,等有一天,讓答案自己浮出水面。果不其然,過了幾年,答案如約而至:我沒辦法為別人寫作,只能為自己寫作。也不是說,我不想為別人寫作,而是當下,我的寫作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敘述的欲望和快感,一旦這樣想,我就如釋重負。有了這個清晰的認識,又通過閱讀和比較,我發現我的文字是粗糙的,它不是精細的文字。精細的文字受人追捧,讓人爽的文字大行其道,而我的小說,既不精細,也不讓人爽,僅僅讓我自己爽罷了。如果把小說比喻成毒品的話,市面上的那些小說是海洛因,一看就讓人欲罷不能;而我的小說則是長的像大便的海洛因,一看就讓人望而卻步。

  《浮游生物》是一篇科幻小說,它源於我的一個夢。我的睡眠品質是很差的,前半夜微深度睡眠,後半夜極淺睡眠。不管是前半夜,還是後半夜,我都會做夢,《浮游生物》就是這麼來的,我夢到我移民火星,遇到了詭異的事情,而後倖存了下來。其實我醒來時,它是很驚心動魄和立體的,因為我在夢中經歷了,只需要把它敘述下來就好,但實際上,我並不能復原我的夢,因為我的記憶對夢有所丟失。如果有一天,人類發明了一個機器,能夠把人做夢的影像記錄下來,我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小說家和電影導演。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寫《浮游生物》的時候,我已離開了「清閒」和「壓抑」的工作,寫作環境也從地下回到了地面。我換了一個我自己喜歡的工作,當然,它同樣「清閒」。

  二〇一三年,我寫完《浮游生物》後,就構思好了《生老病死》。我剛著手寫,寫了二千多字,就因為工作的變動不得不把它放到一邊。直到二〇一六年才重新拾起,一鼓作氣地完成。我原本構思的是一個悲喜交加的故事,不料卻寫成了一個現實與過去交織的關於父子兩代人的愛情故事。這樣一來,悲喜交加成了正敘,愛情故事巧為插敘。

  《烏有鎮男孩青春期發育》是我二〇一八年的冬天泡腳時完成的作品,每天晚上泡腳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它是《烏有鎮男孩》的延續,在這個小說裡,當年那個奇異的小孩,已是一個少年。《烏有鎮男孩》的結尾非常突兀,《烏有鎮男孩青春期發育》的結尾也非常突兀,第二個突兀是因為趕上了春節,我著急回家過年,就讓它草草收場了。

  我不知道,如果當年我不離開故鄉,我會不會已經成為一個職業小說家了。如今,對我來說,寫小說變為一件非常個人非常私密的事情。從鄉村到都市,我並未蛻變成一個都市人。我經歷了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會經歷的一切,卻並未把這些人和事書寫出來,我一直保持著一個山野村夫的執拗,只創作跟文學相關的想像和夢。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寫小說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拿諾貝爾文學獎,更不知道自己長的像大便的小說會不會有人看。但我知道,它只是長的像大便而已,其實讀起來一樣讓人上癮。

二〇二一年一月十八日

生老病死 我守候在父親的病榻前,他奄奄一息,即將離開人世。彌留之際,他把我叫到他的床前,非要用微弱的氣息,告訴我他的臨終遺言。他說話的聲音細而輕,分貝小到人耳都接收不到。我看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張開時,裡面僅剩的幾顆黃牙齒,斑駁可見;合上後,乾裂的嘴唇如乾旱後的土地,溝壑分明。 父親在六天前的傍晚對我們說,再過六天,我就五十五歲了,等不了多久,我的孫子也將出生,我就要當爺爺了!說完這句話後,父親開始衰老,六天來,我目睹了父親衰老的過程,皮膚一天比一天褶皺,頭髮一天比一天蒼白,氣息一天比一天微弱。從昨天起,他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滴水不進,顯出一副隨時都會死去的神情。 早上醒來後,我試圖讓他吃下些東西,我用手掰開他的嘴,先灌他喝下些紅糖水,但紅糖水都順著他的脖子流在了枕頭上;之後又灌他喝下些米湯,但米湯也順著他的脖子流在了枕頭上。種種跡象表明,他已經停止進食了。 這已是第六天的情況,面對病榻上的父親,任何人都無法相信,父親可以在六天內老的不像樣子。六天前,他還身手矯健生龍活虎,能走十幾公里山路,上山砍半捆柴;六天后,他竟以如此面貌癱瘓在病榻上,怒目圓睜,死不瞑目,像燃燒後的灰燼一樣苟延殘喘。不斷惡化的病情,宮叔看在眼裡,他當了一輩子的鄉村大夫,沒見過這種怪病,他拍著我的肩膀說,是不是我老的眼睛都花了?我說,你沒老,宮叔,是我父親在一天天地變老。 「他不是在變老,他是得了怪病啊,孩子!」宮叔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以前聽說過這種怪病,鄰村有一個小女孩兒得過,不到一年時間,就變成了一個小老太太。你父親極有可能得了同樣的怪病,而且還是急性的。」 宮叔佝僂著腰,儘量靠近我,低聲對我說,「準備後事吧,我看你父親撐不了幾天了!」 他步履蹣跚地走出去幾步後,停下來補充道,「他好像在等什麼,硬撐著不願意走!他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他在等他孫子!」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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