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裂:胡遷中短篇小說集【電影《大象席地而坐》改編原著】 | 運動資訊第一站 - 2024年11月

大裂:胡遷中短篇小說集【電影《大象席地而坐》改編原著】

作者:胡遷
出版社:時報
出版日期:2018年11月13日
ISBN:9789571375922
語言:繁體中文

我要看清楚那頭大象為什麼要一直坐在那兒,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困惑。
 

  電影《大象席地而坐》改編原著
  勇奪第55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最佳改編劇本

  ▍上帝經常會讓你一無所有,再給你一點甜頭,這點甜頭就是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讓你錯覺擁有了很多東西。──胡遷,〈漫長地閉眼〉▍

  世界愈來愈壞,就像一列火車衝下懸崖。而我們在生活中苟且。

  當有一天,人們發現自己只能重複講這個早上吃了什麼,又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這就是一個很難堪的局面,所以人們為了不讓自己發現這些自身的真相,會竭盡所能地傷害他人。

  這是一本傷害之書。15個中短篇故事,每篇小說都懷抱同樣一個任何人無從迴避的問題:

  「我們還要活(被傷害)多久?」

  胡遷,中國獨立導演與小說家,以中篇小說〈大裂〉獲得第6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著有《大裂》及《牛蛙》。《大裂》收錄了胡遷自2012年到2016年的小說作品,透過他秀異的運鏡及光影調度能力,我們能看見暴力成形,彷彿野獸一般地撲向表面平靜的生活、毀棄所有;我們無從規避地站在那裡,看他故事中人們如何自毀、末世如何荒蕪。個體對存在的失望及掙扎是他小說裡的共同主題。生活是在地面上匍匐,美好僅存在縫隙之中,但那太微弱了,想護著那小小光焰,都顯得徒勞。對此,胡遷說寫作是直面生活最有力的方式,以抵抗世界的灰暗,《大裂》是他留給眾人的答覆。

好評推薦

  幽暗壓抑而爆裂,華文新生代創作者中頭角崢嶸、無從忽視的存在
  駱以軍|黃麗群|陳雪|陳思宏|小野
  ──── 一致推薦

  你可以說這是一個中國版的威廉.高汀的《蒼蠅王》,但空間不是被大人遺棄的小島,而是像難民營的,歛財的、髒臭的大學宿舍。專注地寫暴力,一種人群眼神空洞,失去人的形貌,擠在鼠穴裡互噬的樣態。這後面有對當今中國,文明後面有什麼東西在最初時刻,被踐踏或羞辱了。譬如莫言、閻連科的小說,都有這種「核心的暴力」。這些大學生像蛆蟲躲在各自框格房間裡,他們之間的武鬥,近乎廢墟裡的巷戰。這整個疲憊、窮困、人在生存最低限時,對其他個體的莫名恨意,或挖地道、挖寶這種空洞的無出路之夢,這或仍存在於現今中國富起來後,人與人的生存關係中。〈大裂〉描寫暴力時的運鏡能力,調度光影的能力,非常強。——駱以軍,小說家

  他的小說中每一抹淡到幾近透明的草蛇灰線都有繁複意象,語言平靜,一絲濫情自溺的贅肉都沒有,落在地上,望似滾珠,若去拈起,才發現是水銀,凝重荒暴能讓人從頭裂開到腳,剝掉了一身的皮。——黃麗群,小說家

  對生活意味天生敏感,熔風趣和決絕於一爐,行文不羈,收放自如,胡遷是個手藝高超的傢伙。——李師江,詩人、小說家

  整部小說的生命是活的,站上競技擂台上,是有實力直接KO對手,而不只是用情節、寫作技術來積分取勝。青春殘酷,配合荒漠意象,以及滿滿的荷爾蒙,情境詭異卻合情入理,雖然多有象徵,但放到中國這塊廣袤蒼老而粗礪的土地上,具有強大的說服力。——林靖傑,導演、編劇、演員
 

作者簡介

胡遷 

  胡波,筆名胡遷,1988年生。中國獨立導演與小說家,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曾以中篇小說〈大裂〉獲得第6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著有《大裂》及《牛蛙》。執導首部長片《大象席地而坐》多次入選國際影展,獲柏林影展青年論壇影評人費比西獎、第55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及最佳改編劇本,劇本改編自《大裂:胡遷中短篇小說集》。

  2017年10月,胡遷離世。
 

序 暗室明眼人/黃麗群

一縷煙
大象席地而坐
漫長地閉眼
氣槍
張莫西去了沙漠
獵狗人
大裂
婚禮
鞋帶
靜寂
荒路
傾瀉直下

約會
瑪麗悠悠

後記

 

推薦序

暗室明眼人

  說起來我跟胡遷有兩面之緣。2014年他來台灣參加金馬電影學院,學程結業功課是改編一篇短篇小說,因其中有我的作品,便被主辦單位找去開了場兩小時的短會。

  匆匆來去,印象裡就是一群敏思閃爍的年輕人,我昏頭昏腦,瞎說一場,會後卻收到胡遷認真寫了e-mail過來討論,態度大方,應對有古典的節度。他回北京後,彼此也偶爾通信,某日他很客氣,先問能不能寄作品給我看,我答覆了,才發過來。老實說我原先沒有什麼預設,讀過卻著實吃驚:他似乎太沒有自信了,這是很好的小說,乾淨,渾然天成。他對文字這古老介質的駕馭能力可謂天造地設,每個字是似有若無的纖維,每段句子是氣孔綿韌的密絲,分分寸寸,行若無事,在你意識到以前他已捻出漫長的線索,在你意識到以前嗖一下已被捲了進去。

  他不像許多人克制不住以其為鞭的誘惑,也不要喧囂抽打讀者,製造浮誇的聲響與跡象;他沉默地纏縛,沉默地收斂,絲線一點一點絞緊了勒深了,心彷彿都要裂了。

  但寫出這樣小說的作者,到底是均貌似明朗的學員裡的哪一位呢?……兩年間我一直沒搞清楚,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因為這未免太少根筋。

  2016年他以中篇〈大裂〉得到台灣的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首獎,因領獎再來台灣,請他喝了咖啡(飯則被小說家駱以軍搶去),才大概算認識,是從整體到細節都很清爽的年輕人,言語簡潔,帶冷澀的幽默感,眼光明澈宛如少年手心緊攢的彈珠。人不似其文。我無法理解他的寫作中為何會出現那樣極致的傷害性,就忍不住問:「為什麼你會寫這樣的小說啊……」

  真是愚蠢的問題,這甚至是我自己作為寫作者最討厭遭遇(並往往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題。但胡遷懇切回答。其實他本人的質地能夠說明很多:一個心靈如精密儀器的青年,多半會因人世各種避無可避的粗暴的碰撞,而時時震動,為了不被毀損,難免必須長久出力壓抑著位移,那壓抑的能量終要在他的寫作中,如棉花一般,雪白地爆綻了。書名「大裂」兩字或者是無意識的流露,卻也收束出胡遷作為一個創作者的內在風景,他的小說中每一抹淡到幾近透明的草蛇灰線都有繁複意象,語言平靜,一絲濫情自溺的贅肉都沒有,落在地上,望似滾珠,若去拈起,才發現是水銀,凝重荒暴能讓人從頭裂開到腳,剝掉了一身的皮。

  胡遷學的是電影,他非常擅長利用人物的對話,及對話間不可見的細微波動,如牙科探針般挑出生活的疼痛神經。然而我以為影像訓練又不足夠解釋他短篇小說的魅力:這些作品的結構有時其實不太工整,但那當中的強烈能量讓技術問題的刮痕甚至不讓人感覺是瑕不掩瑜,而莫名顯得那歪斜是一種天經地義,理直氣壯了。

  許多創作者,終其一生在追求這種無言中說動的境界,他羚羊掛角地恐怕自己也沒發現地輕易做到。這樣想想我都火大。

  也或許可以這麼說:寫作一事之詭譎,雖存於文字,又不存於文字,更在如何魔術般介入現實中肉眼不可見的微妙間隙,胡遷帶著他松德硝子玻璃般至薄至清透的洞察,在這本小說中一次又一次演示著吹毛斷髮的天分。《大裂》書如其名,徹底是本傷害之書,每篇小說都懷抱同樣一個任何人無從迴避的問題:「我們還要活(被傷害)多久?」我可以想像它會被什麼樣的讀者排斥,讓什麼樣的人不安,我可以想像會有什麼樣的人因在這其中求其安慰與修飾不可得,而感到不滿。也可以想像它是多麼地不符合某種主流的時代氣氛與社會大義。

  但我想好的創作者本來也都是這樣。生命如擁擠的暗室,他坐在當中,視線炯炯,眼中沒有蒙蔽,什麼角落都看見,不怕痛地指出來,也不因此就佯裝或者自命是誰的一道光。至於救贖或出口,那是人人各自的承擔與碰撞,若主張創作者必須為此負起責任,就是一種貪小便宜。

  我不敢妄言自己多麼了解胡遷及其作品,不過承他不棄,這兩年他陸續寫了什麼,會發來給我讀一下,有時我們會在信中聊幾句,有時我工作焦頭爛額難以為繼,他也不介意。這當中的〈大裂〉、〈一縷煙〉、〈荒路〉、〈漫長地閉眼〉等都是我反覆再讀的秀異之作。然而令人比較困擾的恐怕在於,他的作品,不管放在哪一條脈絡下,哪一種已知的模板裡,都顯得不易解釋,像塊在視野中任何位置都無法嵌合的拼圖。要描述為格格不入,當然沒什麼不可以,但我以為也有另一種說法,叫做頭角崢嶸。
 

黃麗群

一縷煙遇到李寧是在租房子的時候,當時金盞村蓋起了第一批板房,這種板房的屋頂是兩片濃郁藍色的鐵片,造價很便宜,而拆遷的時候可以因此多算一倍的住房面積。金盞村的每個人都想多拿這一倍的住房面積,於是從骯髒的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個兩立方米垃圾罐的甬道之上,連結著灰色天空的是一片濃豔如金屬的藍色。而我剛從南方的一個美院畢業,想著這裡房租的價格可以接受。我見到李寧時,他穿了一件灰色馬甲,頭髮短而鋒利,有一個厚厚的大嘴唇。他拎著一隻雞,站在一個垃圾罐旁邊,雞爪子被一條鞋帶拴著,他的登山鞋有一隻沒了鞋帶。「這是啥?」我說。「路上抓的!」李寧拎了一下,雞咕咕叫起來,紫色的冠子垂著,搖晃著。「別人養的你怎麼敢抓!」李寧厚厚的嘴唇揚了揚,笑起來。他帶著我,在凹凸不平的小道上走著,穿過一個個的藍房頂,我看到一扇窗戶那兒掛著幾條底褲和一串螃蟹。然後穿過一個院子,旁邊一個低矮的爐子上架著燒水壺,一股臭椿樹的味道。「我也是剛來,看見那個電線杆沒,我剛轉過來的時候這隻傻逼雞就立在那,我過去牠往後跑,結果後面有隻狗。愣神的當兒我就把雞抓了。真他媽爽。這種散養的吃垃圾的雞肉賊好吃。真他媽爽。」我看著李寧的背,那隻雞在顛簸中並不好受。房子非常大,有兩間大臥室,客廳有四米高,還有一個獨院。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房租可以一月一交。房東給我們講這獨院在四周都不好找,客廳有向陽的一扇小窗。這也都不重要,其實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房租可以一月一交。李寧直接把雞扔到了院子裡。我回到小旅館裡取了兩個旅行箱,當夜就搬了過來。而李寧包裹有很多,他打算第二天租車運過來。我去院子裡把李寧的鞋帶從雞爪子上解下來。我看著一時還站不起來的這隻花雞,想著來到北京已經有四天,那個小旅館的潮濕還未從身上散去。第二天,李寧把東西搬過來,晚上打算為喬遷慶賀一下,於是去院子裡找雞,結果只看到晾衣繩上一根鞋帶。李寧把鞋帶取下來塞到口袋裡。我說這雞晚上總是叫,吵得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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