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物.窗外風景 | 運動資訊第一站 - 2024年11月

室內靜物.窗外風景

作者:尉任之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11年05月19日
ISBN:9789866135316
語言:繁體中文

  靜物的英文和德文分別是「Still Life」和「Stillleben」,字面意義可直譯為「仍然活著」、「仍然鮮活的狀態」。然而,在拉丁語系的法文和義大利文中,靜物為「Nature Morte」和「Natura Morta」,是「死去的自然」、「自然死去瞬間所保留的靜止狀態」。「生」或「死」,「讚頌」或「悼亡」,不同的語言反映出迥異的哲理思維。其實,將室內╱窗外、靜物╱風景總合,也就是人類活動的場域。電影的構成又何嘗不是如此?將角色擺放到一個空間裡,讓他們活動,就構成了戲劇最基本的元素。
  美與性、創作與狂喜都是無法分開的,羅丹、克林姆特一生在人體中汲取靈感,將肉體提升到美的境界。未完成的《新娘》,透露出克林姆特創作時思考與猶豫的軌跡;畫面的右側,一尊面對觀者、雙腿岔開的女體,在原來的構圖中以全裸面向觀眾,生殖器發情的狀態清晰可見,裝飾性的裙襬是後來才加上去的。
  未完成的《新娘》並不是克林姆特代表性的作品,但我卻久久佇足在這張畫前。我試著「閱讀」這張作品,思索一代名匠創作的過程:他在畫布上所留下最初的素描的痕跡,以及後來試圖遮去的部份等等。然而,我怎樣也不會知道克林姆特將女陰遮去的動機是純粹美感上的選擇?是道德考量?還是對生命的另一種省悟?
  第十號交響曲恐怕是所有馬勒交響曲中最不易理解的一部,這是他寫給阿瑪的音樂遺言,其中他放入許多謎一樣的暗語。這部交響曲總譜的原稿上,馬勒在最後停筆的地方寫著:阿瑪,親愛的阿瑪,只有妳能夠理解……。懊悔、無助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
  馬勒的第十號交響曲可視為第九號交響曲的延伸。如果說,兩首交響曲是一組連貫的作品,那麼,第九號交響曲便是以「第一人稱」書寫的「自傳」,痛苦、掙扎、流淚;第十交響曲則是用「第三人稱」書寫的「他傳」,好像脫離肉體的靈魂,對自己再做一次冷靜、虛無、孱弱的回顧。
作者簡介
尉任之
  台北市人。一九七七年三月出生。東海大學美術系肄業,巴黎第一大學電影研究所博士候選人。關於音樂、電影、繪畫的論述散見台灣、法國、土耳其、中國大陸等地刊物。兩次繪畫個展於台北(1994、1997),並聯展於法國、義大利、巴林、烏克蘭、喬治亞、哥倫比亞等地基金會、文化機構與美術館。   作者攝影:Elisabeth Camus, www.lisacamus.com  封面攝影:尉任之,從丹麥赫爾辛格市 Kronborg城堡眺望,二○○八年十月。

序 多才多藝一任之──讀《室內靜物.窗外風景》有感鄭樹森
第一輯 靜物天堂之門已經打開回到失去的樂園房門打開了以後──關於「未完成」的札記留待他日的紀念
第二輯 風景冬之旅與流浪者神話的幻滅太陽自峽灣中昇起
第三輯 肖像雲淡風清朱曉玫──一位巴哈詮釋者的旅程在寂靜中走上舞台──雜憶羅斯托波維奇給情緒添上個性,為思維賦予靈魂──米亥依爾.寇巴希杰穿越柏林圍牆──鋼琴家阿瓦里亞尼的時代與歷程
第四輯 筆記紐約地下──安迪.沃荷的電影愛與死的儀式──三島由紀夫與電影《憂國》的出土血與理想主義者的烏托邦《紅氣球》及其二三事猶自閃爍的碎鑽──維斯康堤的《異鄉人》與經典文學改編第五輯遊記來自堤比里西的信下午還是黃昏──續〈來自堤比里西的信〉風景,靈魂的狀態
後記未完成

風景:靈魂的狀態一九八五年五月到七月,離開蘇聯多年的塔科夫斯基在瑞典導演英瑪.柏格曼的協助下,拍攝了他的最後一部電影《犧牲》。《犧牲》是一則關於世界毀滅的寓言,片中人在一座不知名的北方島嶼上,等待著末日的到來。塔科夫斯基慣用小說的筆法來創作劇本,在《犧牲》開頭題為「漫步」的一節中,他這樣寫著——永夜的季節即將到來。沒有一點風,岩石遮住了陽光;樹頂上的天空微微發亮,只有岩灘邊的水窪中有幾絲反光。美好的感受:時間似乎已經停止。在受凍的松樹的陰影裡,有一座黑色、屋頂挑高、用原木蓋成的屋子。它的窗框用木材鏤刻而成。……霧氣滑落在通往橫斷海岸線的河谷中。凝重的霧氣壓印著道路兩旁像幽靈般、憂傷地連向鐵鉛色海岸的松樹。……《犧牲》也是塔科夫斯基的遺言,他在拍攝過程中得知自己罹癌的消息。因為柏格曼的關係,《犧牲》得以在法羅島取景,並起用柏格曼的班底如攝影指導史汶.尼克維斯(Sven Nykvist)和演員Erland Josephson。法羅島(Fårö)位於波羅的海,幾世紀來未經重要的開墾,它的風景空曠、荒涼,猶如創世紀之初的景象,為這部核時代隱喻毀滅的影片提供了最理想的場景。一九六七年起,除了在瑞典本土的劇場與電影工作外,英瑪.柏格曼長年居住在此。二OO七年七月三十日他過世於法羅島自宅,享壽八十九歲。按照他的遺願,柏格曼與已逝的最後一任妻子Ingrid von Rosen合葬於法羅教堂的墓園之中。柏格曼的電影是我對北歐和北歐現代藝術產生興趣的起點,及至到法羅島旅行,也是因為喜愛柏格曼電影的緣故。我總認為,沒有親自感受過法羅島的景物,將難以深入柏格曼隱晦的世界。並且,要去法羅島,就應該在人煙罕見的季節;春天的法羅島光線明亮、野花遍開,夏天慶典的氣氛重,都不屬於柏格曼的世界。柏格曼的世界孤獨而疏離,反映出北歐人在特殊自然環境下焦慮不安的一面。1.二OO九年十月十九日上午,班機自巴黎起飛,向北飛行約半小時後開始沿比利時的北海岸前進。阿姆斯特丹過後,天氣晴朗,荷蘭北部格羅寧根一帶的低地清晰可見,一條條河道將深褐色的大地分割出來。到達斯德哥爾摩已是午後,早一班飛機出發的好友費智早在機場等候;我們只準備在斯德哥爾摩短暫停留,隔天上午便出發到法羅島去。當天晚上,在一間小旅館裡,我翻閱取回的資料和時刻表,揣想著接下來的行程,位在地面層的客房與咖啡廳隔著走道,午夜時分,交談的聲音仍一陣陣低沉地傳到房間裡來。秋天的北歐已有入冬的感覺,放了暖氣的室內尚帶著一絲清冷。來巴黎這幾年,我定期在歐洲旅行;歐洲面積小,區間連絡方便,平價票更不時勾動旅行者蠢動的欲望。平常旅行,我的準備總是盡可能詳盡,不必要的資料和物品塞滿一袋。可是這次去法羅島,除了衣物與輕食外,我什麼也沒有準備——其實,除了租車和找旅社外,也沒什麼可預先準備的;旅遊季節外的法羅島異常冷清,除了風景和羊群,大概什麼也沒有。同行的費智旅行經驗豐富,現已退休,他意氣地說:「別管,到斯德哥爾摩再說。」離開巴黎前,我試著在網上預訂法羅島的民宿,接到的都是「我們已經關閉,明春再連絡」或「目前無法回電」這類的答覆。任教巴黎三大、有一半瑞典血統的好友Kristian知道我們計劃在秋天去法羅島時,以堅定的口氣說:「秋天去法羅島,你肯定連一張煎餅都買不到。」……此刻,在斯德哥爾摩這小旅館的床鋪上,想起Kristian那嚴肅的表情,我忍不住微笑起來,然後將自己裹在單薄卻暖和的棉被裡,慢慢地進入夢鄉。幾年前一個九月的晚上,我鑽進巴黎左岸一間每年固定舉辦柏格曼回顧展的藝術電影院;DVD普及以後,回顧展的上座率越來越差,那晚僅有的幾個觀眾散坐在不同的角落。既然沒有慣有的預告片,放映師略微調整了螢幕比例,影片就開始了。那場電影放映,我的記憶已不全然清晰,今天回想,只有兩個比較明確的印象:片中幾個前衛電影般不連貫的片段,以及海邊空曠風景中的兩個女子。不連貫的片段包括一個垂死的少年、一個受釘刑的手掌特寫(鮮血從傷口涔涔滲出)和一些著火的電影膠片(著火的影像讓觀眾以為影片真的失火了),它們之間的剪接像病人破碎的幻覺,突兀而無邏輯。這是柏格曼一九六六年的作品《假面》(Persona),也是他繼《穿越黑暗的玻璃》後第二次在法羅島取景的影片。片中兩位女子,分別是與柏格曼合作多年的碧比.安德森(Bibi Andersson)和第一次在他電影中出現的麗芙.鄔曼(Liv Ullmann)。那晚以後,我多次重看《假面》並深深為它著迷。我雖然被其中許多片段——特別是被柏格曼擅用的固定長鏡頭特寫——所震撼,但覺得自己並不能完全理解它。《假面》像一道謎語,也像一面鏡子。像謎語,是因為柏格曼打破夢(或者象徵)與現實、內在與外在,乃至生死的界線,觀者可以強烈感受到影像的力量,卻未必能清楚理解作者的意圖;像鏡子,是因為《假面》的形式直接而簡約,構圖與佈光冷靜而準確,劇中人以及與劇中人對應的觀眾被置放在一個空曠的場景(尤其是病房╱太平間那個重複使用的相同場景)中,就像被放入實驗箱的白老鼠,只能面對空白的壁面以及自己偶爾反映在壁面上的倒影,既沒有屏障,也無所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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