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胡遷唯一詩集《坍塌》限定珍藏) | 運動資訊第一站 - 2024年11月
牛蛙(胡遷唯一詩集《坍塌》限定珍藏)
「我要跟一隻牛蛙結婚,這不是開玩笑。」
《大象席地而坐》導演 胡遷最具企圖心的長篇小說
霧霾瀰漫的城市,破敗的街邊旅館,深夜公寓裡一樁冷血謀殺案;
一心要嫁給牛蛙的美麗女子、鋼絲氣質般的神祕男人,以及缺失一指指節的政商教父。
埋藏在城市底下的巨大陰謀,即將被揭開……
「這本書是我對那一代人的批判: 貪婪,罪惡,世俗,侵蝕世界上所有美好的部分。
讀完你會發現,我們平時接觸到的資訊太簡單、太乾淨了。」──胡遷
★限定珍藏:胡遷唯一詩集《坍塌》,道出最真實的內在聲音
出版個人詩集一直是胡遷最大的心願,這個心願在他生前最後一部出版的作品《牛蛙》終於實現。本書限定珍藏的詩集《坍塌》,由胡遷親自創作並編選,收錄14首詩:〈坍塌〉、〈遠去〉、〈這樣的〉、〈某條街死了〉、〈房間〉、〈告別〉、〈煮水〉、〈微笑〉、〈新家〉等。
詩集全文與台灣手寫字設計師Kaius.handwriting合作,呈現胡遷純粹不羈的文字風格;同時與「FIRST青年電影展」取得胡遷離世那一年夏天,在西寧參加電影訓練營的珍貴照片,設計成詩集封面。胡遷在本書後記中寫道:「在西寧發生了奇蹟,我心懷忐忑與幸福。」透過這張照片,盼能留下胡遷幸福的身影。
詩集封面特別使用紙色達96%純白、經FSC國際環保認證,質感細膩並具自然光澤的高磅數進口紙,雙面全彩印刷;內文則使用輕而不透、纖長深具手感的國產輕塗紙,重現詩人與自我對話刻下一字一句的瞬間。
★繁體版獨家收錄:胡遷2017年訪談精華
Q.為什麼要寫這樣一個離奇的故事?
胡遷:「我的作品中很多故事,講述的是當代的生活經驗與境況……每個人都需要解決自己生活上的種種問題。生活的困境很複雜,每個人的解決方式不一樣,大部分的人選擇掩蓋,因為真相往往比較恐怖,人們面對不了。所以『牛蛙』其實是文學上的一種手段,是我對那一代人的批判。」
Q.書中有提到遭受性侵的女性、受到不公正對待的拾荒老人等等,您是有意識地要加入社會事件嗎?
胡遷:「我們平時接觸到的新聞,不管是從社交網路或者新聞媒體,都是一些概念。那些概念會讓人以為自己獲得了一些東西,其實什麼也沒有獲得,我們並不知道當事人是怎麼想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新聞斷章取義,拋給我們某種概念,但事實不是那樣的。跟著小說的敘事線,你會發現裡面整個世界都在運轉,每個人物都可以當作真實新聞中的角色。讀完你會發現,我們平時接觸到的資訊太簡單、太乾淨了。」(訪談全文收錄於本書中)
【故事提要】
荒誕離奇X不動聲色X凜冽刺骨,最純粹的人性與懸疑──
自負到不可一世的父親、軟弱無能的兒子、冷漠的女人,與麻木乖張的母親。
一段質問所有人生存意義,「我」賭上性命探尋真相的故事。
父親說:「誰規定,在人的生活裡,發生了什麼,就一定要約定俗成地按照那個約定俗成的反應繼續下去?我一生都在跟這個本能做鬥爭。」
兒子說:「我的母親比你強多了,她告訴我根本沒有教養這回事,只有善良。你該質問的是一個人善良不善良,而不是有沒有教養。」
女人說:「你把父親的死當作自己的一個節點,好像都是注定的,用命運的藉口寬恕自己……每個人都是活著的受害者,這只需要承認就可以了。」
母親說:「世上有很多欺騙人的方法,我知道他是最高明的,他不讓人覺得在利益上受了欺騙,他影響別人對世界的解釋。這是最卑鄙的。」
胡遷說:「寫作是用生命獻祭,沒有別的途徑;而存在世界的夾縫中的,不是悲觀,是真正可貴的事物。」
讀者好評
「胡遷行文輕鬆,極具黑色幽默,讀來行雲流水酣暢淋漓,比喻令人過目不忘:清醒得像一棵竹子、童年般困頓的牛蛙、氣質像一根鋼絲……不誇張地說,《牛蛙》是我這幾年來少見的會講故事的故事。」
「胡遷創造了一個宇宙。雖是在寫荒謬、複雜、難以拯救的事情,卻讓人止不住地去期待、去掙扎、去重塑……何等純真,如此真實。」
「胡遷是運用文字的天才,不用修飾、不用美化,就字字顯畫。我給這書很高分!」
「《牛蛙》太過真實……原以為讀完我會瘋掉或者衝出去為這個世界嘔吐,但我竟陷入一種莫名的幸福與釋懷。所有的痛苦,全在胡遷的文字裡消解掉了。」
「想知道什麼叫作『有寫小說的天賦』,讀讀胡遷吧。本以為會是個沒有真相的懸疑故事,沒想到不僅有真相,還諷刺意味極強,藝術水準很高。」
「故事離奇到不可思議,胡遷腦袋裡到底長了什麼?怎麼可以編出這樣的故事?好奇心促使我這樣讀書超慢的人,一口氣讀完整本書。」
「這個故事就像一個漩渦,一開始在徘徊,後來把你慢慢捲入,等到清醒的一刻,發現故事已經結尾。」
「胡遷在有限的生命裡創造了一個宇宙,他走了,並不是因為軟弱。他有一顆巨人般的心臟。」
作者簡介
胡遷(1988.7-2017.10)
本名胡波,導演、作家。出生於山東濟南,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台灣第六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得主。執導首部長片《大象席地而坐》獲2018年第68屆柏林國際影展最佳首部電影特別提及、青年論壇影評人費比西獎,及第55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最佳改編劇本、觀眾票選最受歡迎影片。著有短篇小說集《大裂》、《遠處的拉莫》,與長篇小說《牛蛙》、《小區》。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後記
附錄:胡遷2017年訪談精華
後記
二○一五年六月份,我在股市5120點那天入市,買到最後一個漲停板,我的想法很簡單,用母親給的錢占點資本的便宜,就可以不去為別人做剪輯,或者拍廣告。後來證明我的想法實在太簡單,那天是斷崖跌的開始。六月底我著手寫《牛蛙》,因為手持股票,寫作過程斷斷續續,每到股票反彈期時才會有思路,便專心寫作,等狀態書寫殆盡,重新關注股票,反彈期也結束,跌停板一個接一個。三個回合中,我都準確地避開了反彈,後來倉位漸空,《牛蛙》也在十月份接近完成。
與此同時,為了讓寫作的生活規律些,我又有了養隻狗的想法。七月中旬,我從通州狗販子手裡買到一隻柴犬,通州的販狗團夥是從上自下一條龍的欺詐服務,回家後小狗檢測出犬瘟、細小、冠狀,當時已預料到此狗必死無疑,如果聯繫狗販子要求治療或換一隻,會進入下一個騙局。同時我一邊關注著去通州買狗的青年人,有誰最後贏了他們。帶著十個人去也是沒有用的,唯一解決病狗問題的青年人,他的舅舅是個複雜人物,帶了一百多人去了狗販子家。我的想法很簡單,上午和傍晚,可以在疲憊時同牠一起去郊野公園,在長條木椅的樹蔭下坐一會兒。而狗在檢測出疾病以後,在早上、中午、夜晚,我都要聽著慘叫為牠打針。每天上午,寫作一會兒,接著去清理牠吐出的蟲子。這隻狗叫馬修,有天夜晚牠狂吐不止,在照顧一整夜後我昏睡到第二天中午,牠已經僵硬。其實在清晨,隱約中我似乎聽到牠最後的犬吠,但沒有起床。
我在小說裡寫到了這隻柴犬,對牠說:「再見,馬修。」像是完成了告別。
生活中充滿了衡量與算計,文學中不論我寫到任何人物,都不想讓他們有衡量的這部分,會為一些更深入他們自我的事物做出選擇,所以我在這本小說裡做的是一廂情願的事情。這些人物既不存在,以當下的中國現實來看也不合理,他們處理著複雜的問題,處理著更複雜的與世界的關係,但通通不存在。我不接受把一種油膩的虛偽當作所謂的複雜真實性與生動,不接受人際勾連為核心的規則,不接受存在中功利性的那部分,這些我都沒有寫進這本小說,即便這些才是構成當下日常的主要面貌。實際上,我也不認同書中這些人物對待周遭的態度。
十月份,小說接近完成,但怎麼結尾讓我陷入困境,停滯了一個月。那一個月裡我沒有關注股票,也不做任何事,直到作了那個關於大雪的夢,才知道如何讓《牛蛙》結束。之後,我知道自己有一段時間不會再寫作了,休息兩個月,開始創作《大象席地而坐》的電影劇本。完成這部電影用了一整年時間,而最終,沒有一幀畫面屬於我,我也無法保護它。它被外力消解掉了。我總會不停地想起那個在海邊撕海星的漁夫,海星越撕越多,他對著自己的妻子喊:「奧梅亞拉,看看這個,上帝呀,你能明白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嗎?」
這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同生命本身一樣可怕。
在小說裡,我會描述一些純粹而美好的事物,大都只是瞬間,然而越發想去捕捉那些瞬間,與此作為對比的就是生活從未給過那些瞬間。痛苦無法解決。我一直期望捕獲的裂隙之光,沒有出現過。比如「馬修」,看著牠躺在報紙上和周圍那一地蟲子與針管,我也只能在《牛蛙》裡,寫牠出現在樹林裡,有個能夠照顧牠的主人。我瞭解病狗進入銷售鏈的整個過程,籠子,興奮劑,針管。唯一一次遛馬修,大概也是牠唯一一次出現在室外,牠興奮而虛弱地跑起來,過了會兒,癱倒在草叢裡。真正的現實比我敘述的要殘忍得多,這是真實生活的一隻柴犬,人的狀況充滿著不可解讀的黑暗和複雜。現代文明樹立起了一道屏障,將真實存在與認知安全地隔離起來,這道屏障構建起了虛假的道德,廉價的察覺,並使人忘卻了屏障本身的脆弱不堪。
我一直鄙夷美化,但從來做不到完全不美化。美好的事物存在於期待中,而「期待」這種神賦予人的基因,究竟是救贖的意味多些,或僅僅是痛苦之源,這也無從分辨。文學與電影既是救贖,也是連接某個世界的通道,觸碰到那些神秘和無法定義的情境,都會使人對周遭更寬容,以及縱使知道「期待」僅是基因裡的一個錯誤代碼,得到的結果也基本是灰敗的,也仍會對每一段即將到來的遭遇有所憧憬。當我的電影被外力瓦解掉,之後我度過兩個多月的絕望日子,同去年一樣囤了許多蘭姆,然後在西寧才發生了奇蹟。我心懷忐忑與幸福,與偶像貝拉‧塔爾導演相處了八天,這於我如同幽暗森林中的奇遇,那種感受如導言中所說:
「一種深沉的感動攫取了所有人。他們從黑暗中生還。」
最後,我從未想到可以在書裡夾帶私貨《坍塌》,成冊這件事如同饋贈。感謝責編田靜和設計師山川,他們讓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得以實現。
胡遷 2017.8.26
5 在公園門口,張翰已經等了我一會兒,他的腳旁有一隻狗跟著他。 張翰臉色紅潤,看起來跟那天一樣,只不過沒倒在地上。 「以前我養過一條黑色捲毛狗。」他說。我們坐在公園被雨水腐蝕得千瘡百孔的橫椅上,張翰靠在上面,那條狗一直跟到了這裡,牠圍著張翰的腳邊轉來轉去。 「有一次,我給牠修毛的時候,剪掉牠半隻耳朵,流了一手血,牠嗷嗷叫著跑了。」張翰伸出手撫摸著那隻小土狗。牠是因為聞到酒氣才跟來的嗎?此處是喝酒的人聚集的地方,通常會有燒烤吃,但也面臨著挨揍的可能。 他說:「半隻耳朵,還帶著毛,當時好傷心啊。」 「去你媽的吧。那隻狗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是啊,沒準還活著呢,都是之後很久的事情了。牠是我撿的,家裡不讓養,我從路邊撿回家,不知道怎麼辦,我跟個女人一樣撿了隻狗回家,還養了起來,剪掉半隻耳朵。」他醉醺醺地說。 「你最好不要說話,免得暴露自己。看看你,太他媽可憐了。」 「我嗎,現在?不是,我基本都瞭解清楚了。」那隻狗舔著他的手,幾乎可以聽到黏稠唾液的聲音,真夠噁心的。 「瞭解什麼?怎麼被甩的?」 「你好像幫我去問過一些事,怎麼樣?」 「對,我問到了,但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我聽了覺得跟個屁一樣,每個人都能說些跟屁一樣的話,好像還很有意義,覺得自己充滿智慧,就像現在,這隻狗舔著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很崇高,作為食物鏈的頂端還挺了不起?」 「沒有人會想這麼多,不過我覺得你說得不錯,都是毫無知覺的事情,就好像成立家庭,有一個孩子,天經地義地認為這個孩子是個天使。我覺得這跟我目前的遭遇很有關係。」 「不只是天使,還是世界之王,每個人把自己醜陋的、卑劣的、惡意的小孩當作世界之王。用貢品供養起來,告訴別人,來看看這個寶貝。卑劣總是可以安撫卑劣,如果做不到,還可以尋求宗教來把自己填充得豐滿,總之,一定可以把卑劣的自己保護起來,孕育下一個世界之王。這些臭狗屎。」 「我聽不懂。」 「你當然聽不懂,我說的沒準就是你。」 「你只是純發洩吧,看來陳嫣對你態度不太好。」 我定定地看著他,說:「她態度的確不好。」 「她說什麼了?」 「她搬了個新家。」 「我知道。」 「她說,這是趨勢。」 「還有呢?」張翰坐了起來。 「沒有了。」 「就這一句話?」